CatRollingDice

【异坤】不要回头

❤️

明月下山:

给十二小时时差的 @Doxorubicin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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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异十八岁的时候谈过一场初恋,后来他进了BBT,录制团综的时候给出了这个回答。十八岁,初恋。俩词儿摆在一起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又青春浪漫。这实在是一个精心又刻意的标准答案,可是王子异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实话,起码在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只是查无此人的小明星,而他也还没有学会对着镜头撒谎。那女孩漂亮优越,有时候在他的舞室外面等他下课,他大汗淋漓地推开门,就看见她踩着鞋跟又细又高的SW向他飞来,脚步稳健。


王子异暗自称奇,体贴地问穿这样的鞋子不累吗?女孩像笑白痴一样嘲笑他,说当然累。


不仅累,还疼。


几年以后他穿着硬底高帮的皮靴在舞台上一连热舞十几首,渗出的汗液流进脚踝处磨破的伤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问题多愚蠢。


不仅累,还疼。


但这些不是应该被纳入考虑范畴的事。




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极其短暂,不如说本来就是向死而生。女孩一边爱他一边爱美国,一半的时间与他恋爱一半的时间准备托福,夏天一过就飞走了。他们分开的时候体面得惊人,谁也没有太着痕迹的依恋,王子异这才发觉自己原来可以是个轻易忘情的人。


然而他还是被她或多或少影响了。被问到喜欢的城市时,他下意识就写了她与他聊起过很多次的洛杉矶。City of Angels,那里有她的未来。他跟蔡徐坤在一起后某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两人玩儿了场惊悚版真心话大冒险,确切地说是蔡徐坤单方面质询。王子异向来没什么危机意识,有问必答地讲了很多与那女孩一起的往事。而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一句别人坏话的可能性为零,于是从头到尾都是在讲女孩善良有礼貌,读过很多很多书,最喜欢的歌手是Tyga,托福第一次就考了105。




自虐是一个恋爱中的男人乐此不疲的追求,蔡徐坤不能免俗。他把自己搞得几乎眸光含血,见王子异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架势,心里不忿。问他:“你怎么不好奇我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啊?”


于是王子异老老实实地把问题重复了一边。


话赶话到这个地步,蔡徐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些漂亮面孔如今再想起来竟有种隔山隔海的恍惚,已经太遥远。他想了又想,心里无缘由地升起一种沉沦的感觉,没头没脑地反问了一句:“我们现在这样是同性恋了吗?”





出道那天蔡徐坤哭得很凶,在镜头前已经不太能克制住,下了台愈发情绪泛滥,整个人如同一块吸水的海绵。私下里跟他关系亲密的几个弟弟见惯了他无所不能的样子,突然经历巨C人设崩塌,手足无措地跑遍整个后台捉拿王子异。


王子异从与家人庆贺的拥抱中抽出身,找到蔡徐坤时他正坐在化妆间的镜子前。眼妆全花了,眼泪不受控制一样向外涌,溶着粉底一滴一滴打湿领口。


蔡徐坤见是他来了,撇嘴笑了一下,“好丢脸。”他哭得几乎要脱水,“可是我停不下来。”


说完还怕王子异不信似的,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是它自己要哭的。”




蔡徐坤比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更早地意识到自己性格里的悲剧。比如他的母亲自小灌输他“你天生属于舞台”,而他不假思索地相信了。哀莫大于心不死,此后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尖。而这又使他不仅仅是悲剧,而是会成为英雄。他的英雄史诗里没有独眼巨人和喷火的怪物,然而狂风暴雨永远不会缺席。被众神诅咒的奥德修斯二十年后才返回故土,蔡徐坤二十岁才终于走到了属于他的巨大C位前。




被王子异搂在怀里拍着脊背安抚的时候,他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飘来。王子异说,你受苦了。


这让蔡徐坤几乎是在一瞬间想起那个被营销号炒作得很火的段子,和幸运练习生被磊子抓去跳舞一样在大厂人尽皆知。那条微博里盘点了很多人优渥的家境,最后盖棺定论说这是一帮富家公子们放着家业不去继承跑来人间吃苦了。


蔡徐坤觉得有点好笑。他想,确实也苦,不过他们这样的苦,有多少人连吃的资格都没有呢。


于是他抬起头,顶着红眼眶问王子异:“你也觉得我们很苦吗?”


王子异姿势没变,仍是裹着他。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王子异仍会认真思考蔡徐坤问他的每一个问题。他感受着蔡徐坤在他的怀里情绪逐渐平静,才回答说:“好像也没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觉得苦。更何况,拥有广阔前景的人要大度一点儿。”




蔡徐坤满意了,他心想,这才对嘛。他就知道王子异是明白的。




化妆间的通风装置突然启动了,整个室内气流流转。带动的风似远还近地轻轻拂过他们的脸。




此后蔡徐坤依旧动荡不安,在泥沙俱下的时代里被裹挟在风口浪尖,承担着一个新晋流量被大众指摘的义务。他觉得王子异是个奇妙的人,又谦逊又骄傲。不如说正因为他极谦逊,所以他所有的骄傲都是实打实的。


他说拥有广阔前景的人要大度一点儿。


蔡徐坤决定大度一点儿。





王子异双手捏着他的腰,似乎要把自己填进所有的虚空。蔡徐坤感到自己的血和肉正在五脏六腑间疾速奔流,只有一颗心被追逐着上升。上升至夜空,隐约瞥见一点点星光漂游,身体里暗藏的导火线终于引爆,漫天烟花随即恣意绽放。火花纷飞,溅落在浮光跃金的海面上,极热遇见极冷,快感令他大脑再无法处理任何信息。




洛杉矶的午后,蔡徐坤躺在床上胡言乱语。他说我好想给你脖子上留下个印子啊。我好想拿烟蒂烫你。我好想跟你做那些甜蜜到恶心的事儿。我好想和你一起毕业旅行,像那些穷得只剩下时间的学生一样坐火车去看海。


然而秘密只能是秘密。他们两个人,二十岁和二十二岁,连那个“我们现在这样是同性恋了吗?”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秘密之所以能成为秘密,要义在于它不为众人所知,而假若当事人也避而不谈,那秘密就可以从没出现过。他们在四下无人处接一千个吻,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挑眉微笑,一旦走到外面的世界里,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太阳光穿过窗帘空隙。一道光斑探进房间,在白色的床单上摇摇晃晃。


蔡徐坤把自己的手指试探着凑到那道光下。


子异你看,好像戒指。




也是在那张白色床单的床上,王子异发微博分享了一首歌。Tyga的《Move to L.A》。


蔡徐坤听后心想,这歌词是什么意思,王子异分享这首歌是什么意思。你是因为你的前女友才开始听Tyga的歌的吗?今天的L.A到底是她的还是我的?今天他摸到了王子异的背,王子异背部肌肉练得好,斜方肌宽阔,如果切下来烤着吃,口感一定一流。它摸起来不太像一个他这样性格的人的背。




后来他们无意义地接吻,只是为了能让一段时间过去。


等到时间过完了,洛杉矶渐渐亮起,他们就不需要再考虑关于爱情是什么这样的问题。





他们有了很多场演出,穿着硬底高帮的皮靴在舞台上热舞,渗出的汗液流进脚踝处磨破的伤口,又累又疼。从二零一八年的上海开始,持续十八个月。有时候的演出很成功,他们摇晃身体做出好看的wave,灯牌汇成海洋,笑容与尖叫声流光溢彩。有时候会出些不大不小的状况,没有声音的耳返,跳错动作的团舞,被cue到的时候没接住的烂梗。


好的记忆,坏的记忆。起初蔡徐坤把那些遗憾记得很牢,他会一直想着如果时间能回去一次,一定要做得更好。后来他开始学会忘记舞台上的一切。忘记动作,忘记歌词,忘记举办一场就少一场的巡演,忘记看台上小妹妹们的呼喊。忘记唱好了会怎样,演砸了又会怎样,忘记身边与他共舞的人是谁,甚至忘记自己多年以来的汲汲以求和如今一朝的得偿所愿。




然而在所有的记忆与所有的遗忘中,有一个人永远都鲜明。王子异永远在笑。他眼皮上的褶儿被拖得长长的。微博上老有小姑娘说王子异长得帅,直女斩,说他的眼睛是教科书式的puppy eyes。斩直女吗?蔡徐坤私底下又吃了好久的无名醋,为一个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的名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觉得王子异长得帅了。可能第一眼觉得帅过吧,往那个金字塔形的排位上走的时候,从他身边经过,心里小小地哇了一下。之后在乎的就不是这个了。




出道也是过去了很久很久的事了。蔡徐坤甚至想不明白自己那晚流不完的泪究竟是为了什么,王子异又是在什么情境下说出“拥有广阔前景的人要大度一点儿”这样的好句子。他以前很在乎,可不可以喜欢得更久一点呢。现在喜欢要是以后也喜欢就好了,喜欢金发要是也喜欢黑发就好了,喜欢人要是也喜欢作品就好了。斑斑驳驳的期待夹在一起,心事像小孩子黏糊糊的撒娇。


现在,只要活在舞台上就好了。




 五


蔡徐坤站在舞台中央环视四方。


舞台上飘落的金色丝带绝情,播放的伴奏音乐绝情,看台上山呼海啸“我永远爱你”的粉丝最绝情。只有王子异深深、深深地看着他,渺渺茫茫的烟飘过他的眼睛,上升至体育馆上空,融化在灯光里。




“子异。”他喊了他一声。




那个人笑意盈盈的脸上荡漾光晕,眼睛里星光闪烁。他在巨大的声浪里认真听他讲话,隔着半个舞台的距离嘴唇开合。


“怎么了?”


 



“子异,”他说。“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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